第 17 章 第 17 章(1 / 1)

简如全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哗啦啦的水声中,他眨眨眼,这才意识到背上有水珠滚过。

清凉顺着脊背浇到脚跟,晕淡神经里残存的酒精。视线中,鎏金器件笼罩在水雾后,看起来十分陌生。

这是要在陈宅……留宿?

机械的搓了搓泡泡,伴随着香气弥漫,他终于觉察到不对。

自己不是在休息室睡觉吗?

是被江先生……送来的?

酒精麻醉后,记忆显得格外模糊。隐约只记得洗澡前看见过江暮南的脸,他正努力回忆,门外便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怎么了?”隔着一层墙,那声音显得有些闷:“需要帮忙么?”

“不、不用。”简如呼吸都错了两分。门外的确是江暮南没错。

这么说……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醉酒后可有什么失态?

还害得江先生辛辛苦苦把自己弄来……

懊恼的搓了搓胳膊,想到自己任男主一人面对宴席中的洪水猛兽,心里就不由烦闷起来。

江暮南是一名成年人,驰骋商场,经验丰富,本不该由自己紧张。

可脑中所想与心中所感,完全是两码事。

他会被别人怎样打量?

有受到什么委屈吗?

一想起男主曾因这双残腿,遭受过怎样的对待,便有些待不住了。

简如迅速搓了个头。等随便擦干净,就迫不及待往外走。

陈宅的客房与江家不同,整体设计以黄棕色调为主。

暖色的映衬下,所有家具都蒙上一层松软的味道。

厚重的窗帘旁,江暮南披了件浴袍,正委身轮椅间。

他似乎很关注简如的一举一动,见着人出来,视线就黏了过去。

简如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几步过去,任由苍白的脖颈暴露在对方视线中。

等仔细望过江暮南,才算松了口气:“怎么突然留宿?”

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不对。

屋里仅仅只有一张床。

橙色的灯光下,一切都笼罩上暧昧的光晕。仅有的被子显得无比松软,坦然揭示着应有的事实——今夜,他们将一起入眠。

简如很少与谁同睡,更何况是成年后。

对外界而言,他们睡一张床理所应当。

既是伴侣,坦诚相待,也并无不妥。

可两人间,却全无这么亲密。

上次赖在对方床上,还是被邪祟吓的——而当时的江暮南尚在工作,连床褥都没沾一下。

今夜却要唐突了。

简如心中有些不对味,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江暮南。

以原身和男主的关系,估计对方并不怎么乐意和人睡在一起。

江暮南却没表露出分毫的抗拒。简如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望着对方。

从微湿的发梢,到沾了水珠的肌肤。

也许是急着出来,衣服都没怎么系好。

睡袍显得有些松垮,大方的袒露出大片锁骨。

全不知自己被看了个通透,那人还半俯下身,导致更多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虽然还带了醉意,眼神却比刚才清明不少,眉宇间尽是关切:“我已经醒了——您想现在回去吗,江先生?”

江暮南挑眉。对方这意思,似乎认定他不想逗留。

他却没多说什么,只瞥了眼墙上时钟,眉眼微垂:“很晚了。”

指针已滑过十一点。

窗外隐隐传来风声,间或夹杂着细雨。酒醉的这段时间里,似乎天气也跟着变化了。

这种日子,确实不太适合赶路。

有些不自在的拢了拢衣襟,简如望了眼床铺。

被褥松软,看起来十分温暖。那床绝算不上窄小,睡两个成年男性称得上绰绰有余。

见江暮南眉眼困顿,他心一横,试探着说道:“我扶你去睡吧。”

男人没有反驳。

陈宅的床,比起江家定制的床铺要高上不少,也因此并不很容易躺上去。

简如将轮椅推至床边,小心翼翼支撑着男人坐好。见他没露出抗拒的意思,才蹲下身细致地取下拖鞋,将那双腿捧入怀中。

成年男人的腿颇有重量,这双却无力的垂着,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他的动作便越发轻柔起来,全没意识到有人正盯着他的发旋,眼神带着某种探究。

窗外雷声大作。

原著中期,男主腿伤复发,每逢阴雨天便夜夜辗转难眠。

即使心知现在还没到那时候,简如也不由自主,隔着睡袍按了按他垂软的双腿:“疼么?”

声音很低,更像是无意中的低语。

由于酒意尚未完全散去,想到什么便随口说出来了。

江暮南瞥了一眼。估计青年自己都没意识到,还一脸认真地发着呆。

心里便莫名升起痒意。沿着血脉,流到小腿与其相触的地方。

“……没事,不疼。”听到江暮南的回应,简如才恍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

这姿势着实有些亲密。带着些许的懊恼,他将那双腿放好;正要扯过被子盖住,动作却又是一顿。

本想过段日子再去学按摩,回想起书中内容,却有些放心不下了。

“……我给你按按?”

话刚出口,便觉得凭二人的关系,男主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他一时默然。趁着对方没说话,又自己否决道:“算了,我还没学好……”

没想到对方沉默片刻,竟答应下来:“好。”

简如不由一愣。

对方表情淡然,双手还搭在腹部。

分明是有些戒备的姿势,却把抗拒藏得很好。

……就像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起了作用。

江暮南不再反感他的接近。即使心有戒备,也愿意给出善意的回答。

不得不说意识到这一点时,简如心中是高兴的。

这可是自己喜欢了许久的角色。经历过那些还愿意接纳别人,于他而言自然十分惊喜。

可转念一想,自己不知哪天就会回去。

若是物归原主……

若是,有一天身体里的灵魂,又换成了简君孺……

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担忧。带着叹息,按压的姿势便显得愈发轻柔。

隔着一层睡袍,略显亲密的举动被淡化了不少。见江暮南呼吸平稳,好似昏昏欲睡,那手才试探着收回去。

简如半坐在床边,对于未来的担忧随着男主平稳的吐息,逐渐平静下来。

随后,才意识到一个明显的事实。

终究是要同床共枕了。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纠结。江暮南垂着眼,视线看似落在床上,注意力却分了一半在青年身周。

打量着对方脸上按捺不住的困惑,心中似被不断撩拨,凝起无数的兴趣。

他会怎么做?

热意还残留在腿上,一路烧到了心里。他看着简如起身,小心翼翼绕到床铺另一头,又掀开被子一角。

“……江先生。”那人试探着打了个招呼:“早些休息,我就……先睡了。”

随后,不等对方反应,便翻身上了床。

灯光调得很暗。浅淡的光照在那人身上,只隐隐勾勒出轮廓。

简如似乎有点紧张。毕竟是与名义上的伴侣一同入眠,即使再怎么心知对方是同性,心中也有股淡淡的违和。

与和朋友一起入睡的感觉,完全不同。

因此,连手臂都放松不下来。又担心睡相不好压着人的病腿,只能尽量紧绷着远离。

被子也就只盖了一点儿。好在酒精尚未完全散去,江暮南那边又实在没什么动静。

于是即使再紧张,也抗衡不住的睡过去了。

青年呼吸均匀起来。

一片黑暗中,江暮南睁开眼。

房里灯光黯淡,应是什么也看不清,于他而言却一览无余。

“简君孺”闭着眼,睡姿非常礼貌,一点儿没有冒犯的意思。

和酒醉时一样,脸上带着些微的红;唇微微开着,舌尖却藏得很好,全看不清楚。

好像觉得这里很安全,紧绷的手终于松了些许。

须臾,却是天旋地转。

江暮南偏过头。看似行动不便,却非常轻易的,将人揽入怀中。

他看见那人皱了皱眉,像是快醒了,又像下一秒便策划着如何逃离。

男人眼神微暗,正想把人揽得更紧些,好制住他所有动作。

便见青年脑袋一埋,伏在他胸口,非常安心的睡着了。

“……”

鬼是没有体温的。连带着,这幅躯壳的温度也非常低,根本算不上舒适。

自己所有的温度,便借着那人渡过来的一点点,有了些许的暖。

他想起刚碰到这人的时候。

当时自己还不知面前壳子换了人,浑身都是敌意。

青年却一言不发。迎着自己的质问,以一种十分温和的姿态,握住那只紧箍住他的手。

随后轻轻的,把它塞进掌心。

不由自主的,便揉了揉怀里那双绵软的手掌。与自己相比,这双手称得上小巧,很轻易就能全包裹起来。

却也在许多时候,同样是这双不起眼的掌心,坚定地守在自己身后。

推着沉重的轮椅,接过绵延的酒杯。

每一次,都源源不绝,朝自己散发着热意。

青年还不知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

甚至沿着指尖拂过,那样仔细的探寻着,好像碰见了难得的宝藏。

他只是安心的睡着。鼻尖翕动,吐出一小片湿热。

那热意落在胸口,轻易就能化开恒久的坚冰。

真有人,会存有这样单纯的好意吗?

按理说自己是不该相信的。

可不知为何,仅存的戒心却无法凝聚。江暮南只是垂着眼,借着月光打量青年平静的眉眼。

从眉峰到鼻尖。

从下巴到肩膀。

两人紧挨在一起,热意似乎有所升高。

男人全没有动,好像柳下惠般性情坚定,只是单纯的,欣赏着眼前美景。

背后却默不作声,升起一大片阴影。

想与他交融,想触碰他。

没有了人类壳子的桎梏,那些隐秘的心思不受道德干扰,越发膨胀起来。

无法克制,也不想克制。藤蔓试探着前伸,触碰到青年肌肤的第一秒,便肆意生长,缠紧他雪白的肌肤。

简如皱了皱眉。

梦境浮浮沉沉,他陷入了冰凉的池沼。鱼群不知从何而来,开始只是嬉戏,他便微微笑着,带着好奇与七彩的鱼群共舞。

随后,鱼却摇身一变。不知从何长出利齿,它们游逸着上前,态度亲昵的狠狠撕咬起来。

那感觉很疼。简如不由挣扎,摇摆着双腿想离开池底。

却被不知何时疯长的水草死死缠住,沿着小腿,压制最后一点挣扎。

即将被淹没,他张开嘴,吐息无力地化作泡沫。撕咬却霎时变了一种味道,点点冰凉化作热意,残留在他苍白的肌肤上。

好闷,像被什么压得死死的……

无法……呼吸了……

被拽着拖向池底,简如睁大双眼,双手无力地挥着。

终于,那手像是碰到了某种东西。他霎时睁开眼,惊魂未定,大口吸气着。

身边有些凉。简如眨眨眼,当意识终于回归大脑,才反应过来面前是什么。

男人的睡袍近在咫尺,由于自己的挣扎,胸口都露出一片。

自己的手正撑在人腰上,双腿恬不知耻,和对方的紧紧挨在一起。原地愣了片刻,才听见头顶传来淡淡一声呼唤:“醒了?”

是江暮南的声音。

自己的睡姿,什么时候成了这样……!

透过紧闭的窗帘,晨光显得无比黯淡。时间应该不超过六七点——这个大家都在沉眠的时间,对方却由于自己的折腾,早早便醒来了。

意识到脑袋下还垫了只胳膊,他脸色瞬间发烫,后知后觉的撤开。却由于棉被缠绕,进行得不慎顺利。

挣扎间,那张脸已经要红透了。

对方行动不便。一定是,自己扑到男主怀里去的。

还好男主比较绅士,不然就凭他俩关系,误会了可就难以收场了……

他俩不是睡得挺远吗,一觉醒来,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一时间,简如心里只剩羞意和愧疚,加上醉宿后残留的头疼,竟没发现身上诡异的红痕。

一道道的按在背上和腰腹间,颜色有些淡;却不难看出留下印子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江暮南也不打算告诉他。

只剩垂着眼,半张脸掩映在晨光中,保持着一副宽和又包容的模样:“昨晚睡得还好?”

“我去给你拿衣服……”青年又哪儿听得清他说了什么。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全没意识到自己浴袍大开,双腿都暴露在空气里。

只是赶紧起身,随手拢了拢衣角,就迫不及待的背过身去。

像一尾受惊的鱼。

美丽又灵动,关在小巧的鱼缸中;全不知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何等风景。

江暮南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心中似是满意,唇角都微微勾起。

“您要不再睡会儿……”

听到对方问话,还心情很好的回答道:“已经醒了。”

简如心中的愧疚已经快按不住了。

他只能抿紧唇取过衣裤;正想拿过来,却听到啪嗒一声。

一张小小的方片掉在地毯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楚。

简如垂头去看,随即疑惑地咦了一声:“瞿……瞿沉坚?”

江暮南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看见那人如获至宝,俯身将名片拿了起来;待确定自己没看错,连眼睛都跟着亮了:“是今年那位金佑奖影帝么?江先生,你和他联系上了!”

眉眼间的惊喜毫无掩饰,就这么展露在别人眼前。

《倾厦》原著中,这位影帝戏份虽然不多,却算是书中少有的人品实力双足的配角。在江昱文闯荡娱乐圈时,初期还在不知情中,间接帮过她一把。

之后和朋友一起举办的真人秀节目更是火遍大江南北,奠定了他在圈中坚实的地位。

只是这些,已经和江家关联不大了——只偶尔出现在书页中,作为江家凄苦境遇的对比。

毕竟,即使江昱文再怎么想去那节目,也没法让聚光灯,再落在自己身上一次。

……好歹是男主的亲妹妹,她的夙愿,简如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瞧见这张名片,心中更是惊喜万分:“你俩是怎么认识的,能不能为我引荐……”

“你喜欢他?”江暮南打断道。

瞿沉坚出道二十年,影视作品流传很广,连国外都有他的影迷俱乐部。

身为国民皆知的巨星,身边出现一两个粉丝,当然不算奇怪。

男人的语气有些怪。简如却没察觉到不对,只是觉得对方又替他找了个完美的借口,顺势点了点头:“看过几部电影,印象还算好。”

男人的手不由自主便捏紧了。

简如全无意识。顺手把名片塞回去,他将衣服抱来,很自然的就半蹲在男人身前:“江先生,脚。”

……似乎,是打算给人套衣服。

经历了昨夜的混乱,如今骤然离近,青年应该是有些不自在的。

可能是刚才的名片带给他很大惊喜,此时的他只记得高兴了。边穿,还边碎碎念着:“瞿先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近期似乎打算淡出演员身份,做一些幕后工作……”

所说的,当然是后期那场火遍大江南北的真人秀。

类似现实中101系选秀和《演员的诞生》的结合体,如果能乘上这场东风,不仅男主妹妹,就是江家本身也能获益良多。

一箭双雕,简如自然拼了命想说动江暮南。

只可惜,方法上似乎出了点儿微小的偏差。

“他这个人确实很有商业头脑,十分会说话,所以人脉又广……”

“我知道了。”打断青年源源不断的夸赞,江暮南表情平静,并看不出什么不对。

唇角都还微微勾着,好像心情很不错似的。

在对方想更进一步,约出来一起吃饭时,却非常有礼貌的回绝了:“他这种人应该很忙。”

简如的表情,霎时带上些微的失望。

微垂着头,他给江暮南系上鞋带;见对方终于不再说话,男人这才松口道:“……有时间,我会私下与他联系。”

最多给他拿回张签名照,见面就算了。

不知他内心权衡,青年虽有些不放心,表情却比刚才好了许多。折腾了一早上,等好不容易推着轮椅打算出门,门却骤然被敲响了。

是陈宅的侍者。正低眉顺眼,说陈老想邀请两人共进早餐。

江暮南不需要吃东西,自然不想在这里多逗留。

不过他转念一想,青年却从昨晚开始,就没正经吃过什么。

于是,便默许般的随着侍者,一道去了餐厅。

可等推开门,见着长桌上的人,男人却不由表情一沉。

除了陈老和陈元琅,还有几名不速之客。

简如眼神微亮。

长桌旁,王志超放下啃了一半的面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早上好啊。”

他还以为能吃东西了呢,没想到大家都默契的不动,原来是在等人。

“都来了,快坐。”全没意识到暗流涌动,陈老招呼着两人。

他身侧,瞿沉坚微笑着;眼神越过江暮南,好奇地朝简如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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