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先廷杖后抄家
次日午时。
“咚！咚！咚！”
一阵忽如雷电的声音传到西暖阁之中。
小皇帝朱翊钧正在提笔练字，却不料手中的毛笔不听使唤，自己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大跳，宣纸上弄得满是墨痕。
“怎么了，突然那么大的声音？”
朱翊钧眉头一皱，心头不悦。
他朝着身边的太监张鲸问道。
张鲸一时之间也搞不明白情况，他一直守在小皇帝的身边。
“陛下，代奴才去看看。”
张鲸正要提腿前去，却听见一阵急促的人声。
“启禀陛下，是六科言官在敲登闻鼓！”
朱翊钧认真地听着一阵阵如雷贯耳的声响，立刻意识到了不好。
这登闻鼓四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能敲响，是永乐成祖皇帝朱棣所开创的，目的是怕司礼监不及时传递折子，固然给呈折的外廷官员所造的鼓。
一般来说，外廷官员应该通过通政司，然后通政司把折子送到皇极门外，交给司礼监的中官，最后送到皇帝手中。
一旦敲响登闻鼓就意味着外廷官员有大事要禀告！
朱翊钧左右想不通，这外廷官员有何等大事要迫不及待地说！
他决定先乘坐御辇前往内阁，向张居正等人了解情况。
万一是晋党文臣想要闹事，强迫自己废除考成法……
朱翊钧在心中猜测着，他不能直接前往皇极门，这样一来容易陷入被动之中。
“皇爷，果然不出你所料。”
张鲸立刻前来汇报情况，他累得气喘踹呼呼，手中拿着一堆子奏疏。
“敲响登闻鼓的官员有两位，一个是吏部左侍郎魏雪曾，还有一个是礼部左侍郎王希烈，两人要传递弹劾张居正推行考成法的折子。”
朱翊钧一肚子怒气，他就知道晋党文臣要反击了！
“把折子带上，我们先去文渊阁！”
张鲸让小太监抱着奏疏，他们跟随在御辇后面，片刻就来到了文渊阁。
朱翊钧还未走进文渊阁，张居正就跪在殿门外。
“陛下，老臣该死！”
“张先生，快快起来，朕是来找你商议的。”
朱翊钧下了御辇，进入文渊阁之中。
吕调阳和高拱两人跪地叩头，并向小皇帝请罪。
“陛下，昨日，太子太保杨博和一大群六科言官宴请臣去赴宴，他们想拉拢老臣，一起上书弹劾考成法。”
高拱将自己昨日的事告知朱翊钧，还算是实诚。
虽然不用他说，朱翊钧早就知道了。
锦衣卫早就盯上了晋党文臣和六科言官。
“那你有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
朱翊钧故意问询高拱，看看他怎么说。
“老臣不敢！”
高拱实话实说，他又继续说道：“都怪老臣，昨日就提醒他们不要胡乱，今日哪里曾想，这帮子家伙就敢敲响登闻鼓！”
朱翊钧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他想要得知张居正等人如何解决此事，而不是谢罪。
“你们三个说说要怎么处理他们？”
朱翊钧的态度十分强硬，他打算采用老办法。
既然晋党文臣非要逼自己一把，那么就抄家！
反正朱翊钧知晓他们多少都有贪腐问题，正好找个借口充裕国库。
“陛下，老臣认为可以口头相劝，只要他们不再敲登闻鼓，那就不处罚。”
吕调阳对这些文臣还是不愿得罪，毕竟他们的势力也非常强盛。
“那张先生你的意思是……”
朱翊钧最想知晓张居正的态度，对于这些反对他的官员，他打算如何处置。
“老臣……不知，一切都听陛下的。”
显然，这一次张居正学聪明了，他不打算背锅。
“先生，你身为内阁首辅，遇到此等大事，一声不吭，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朱翊钧站立而去，来到张居正身边，一脸严肃地俯视着他，有一种独特的威严。
他之所以突然发脾气，目的还是想要激将出张居正的真实想法。
“陛下，老臣直言，将带头的官员廷杖五十大板，处罚半年俸禄！”
张居正够硬！
朱翊钧拍了拍张居正的肩膀，笑道：“这才是朕的张先生！”
张居正感觉自己又上了朱翊钧的当，这一次还要背锅……
“高拱，你有何想法？”
高拱只是一个五品小官而已，他本不打算发言。
但，小皇帝让他开口说话，那高拱就直言不讳。
“臣明明昨日提醒他们不要胡来，这帮子家伙却不听臣的劝诫。既然如此，臣觉得除了廷杖和处罚俸禄，还需要进行抄家……”
高拱的意见是对张居正的话进一步地深化，正合朱翊钧的意图。
“好！”
“那就先廷杖，后抄家！”
朱翊钧和内阁成员统一了意见，准备前往皇极门外。
……
皇极门外。
魏学曾和王希烈两人轮流敲击登闻鼓，他们两人都有些疲惫了，还不见小皇帝的人影。
“你先敲一会，我歇歇。”
魏学曾满头大汗，实在是累得不轻。
“早知道我就不出这个头了。”
王希烈有些后悔不已，一个劲地敲鼓。
他们身后还跟随着一群六科言官，等候着小皇帝的到来。
正当他们准备放弃之时，却听见地面有脚步声。
魏学曾和王希烈一抬头，看见御辇之上的朱翊钧。
“我们成了，这把弹劾张居正考成法势在必行！”
言官们欢歌雀舞，以为小皇帝是来劝他们不要闹了，准备做出一些妥协。
可，他们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眼见着来的人可不少，还有缇骑和锦衣卫，更甚至他们手中拿着棍棒。
一时间，比较聪明的言官见情况不对，准备找借口跑路。
“各位，我肚子有点疼，先走一步。”
以此为借口的言官走了十多人，现场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魏学曾和王希烈见皇帝驾到，还使出吃奶的劲去敲打登闻鼓。
他们实在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还认为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弹劾张居正考成法的首要立功大臣。
“将他们两人给我拿下，廷杖五十大板！”
朱翊钧一声令下，缇骑们冲了过去。
这时，哼哈二将才明白他们要遭殃了！
只见，两人裤子一扒，口中嗷嗷直叫。
走在远处的言官见状，立刻逃跑而去。
“张鲸，宣读圣旨。”
朱翊钧身边的张鲸拿出黄绫卷，大声念道：“吏部左侍郎魏学曾和吏部左侍郎王希烈两人昨日在熏风阁宴请仪政员外郎高拱，想要拉拢对方一起弹劾考成法，结果高拱不从。
两人预谋敲击登闻鼓，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特此，对两人进行廷杖五十，罚半年俸禄，派仪政员外郎高拱进行抄家。钦此。”
魏学曾和王希烈面面相觑，两人成为替罪羊。
昨日熏风阁之中，并不只是他们两人……
“陛下，冤枉！”
两人在鬼哭狼嚎之中挺住了廷杖，满身血污，一层皮肉已经脱离屁股，不休息到几个月，压根不可能养好。
朱翊钧早已让小太监去通知两人家中的妻妾，最后才慢慢地将其抬走。
鲜血染红了皇极门的砖地，一阵冷风吹来，令人感到无比地凄凉。
朱翊钧知晓皇极门角落里还藏着言官，他们估计正在偷偷观看两人行刑的过程。
因此，朱翊钧一声大吼：“以后再有人结党营私，密谋推翻张先生，杀无赦！”
六科言官听闻之后，全身发抖，他们兴许自己没有成为出头鸟。
“高拱，跟随他们的妻妾，带上锦衣卫，前去抄家！”
朱翊钧到了最后也没忘抄魏学赠和王西烈的家。
言官们不得不感慨，小皇帝人虽小，但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