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听到敲门声，无奈地叹气。
随即门外响起左玥极不耐烦的声音：“开门！大中午的睡啥觉呀？”
李卓扶着额头把左玥放进来。
“我说姑奶奶，我这一上午跟那老狐狸周旋也挺累的，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
左玥的气还没完全消掉，瞪了李卓一眼，狠狠地将怀里的日记本往床上一摔，“你累？我就轻松了？自己看看吧。”
说完，扭着腰身就走了。
这小脾气！
李卓也只能挠头发，拿起那个日记本看起来。
刚看了一会儿，身旁手机上跳出了刘二胖的微信视频请求。
李卓连忙扔掉日记本，激动地抓起手机，话说，这个刘二胖带着老婆出国旅游有些日子了，连电话都联系不上，总算是回来了。
没他的日子，李卓感觉自己就像个瞎子一样……
“嘿嘿，没我的日子里，你又祸害了几个纯情少妇呀？”
刘二胖依旧是刘二胖，并没有因为李卓当了县长而有任何改变。
这让原本就激动的李卓心里更温暖了，“我说胖子，你总算死回来了，啥时候到家的？”
不过这种温暖只持续了片刻……
“先别管我啥时候回来的，我就想知道，就你这种人都能当上县长？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吗？”
李卓嘿嘿冷笑，“特么的哪个环节都挺正常的，就是正常晋升，你不服也得服，对了，不光是我，还有你呢。”
刘二胖听了这话马上就慌了，“我说李县长，李哥，小卓子，你可别开这种玩笑。”
当官有啥好的呀？
一天天一大堆的烦心事，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非得绕九曲十八湾八百里地来表达意思，累不累呀？
哪像他现在，当个小民警，跟所里的领导搞好关系，一天天的逍遥自在，又不缺钱，干嘛给自己找罪受？
李卓捏到了刘二胖的死穴，继续打击他，“现在你已经是县公安局信息科副科长了，听说你们科长马上就要退休了，现在班都不咋上了，所以……”
“所以个屁？”刘二胖是真的急了，“李卓，你敢调我去局里，我跟你绝交！”
“别，别，”李卓吓了一跳，没料到这个死胖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事儿吧，不是我提的，我也是才听说，好像是你们局长陈海山的意思。”
“哥，你是我亲哥，那老陈都跟你穿一条裤子，你当兄弟不知道吗？他的意思不就是你的意思？”
二胖同学是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不是，胖子，人家当官都挤破脑袋往前冲呢，你还不当一回事，其实吧，这个信息科还有几个隐藏的好处，可能连老陈都不知道。”
李卓的话说到这里就不往下说了。
果然，刘二胖被吸引了，“啥好处啊？”
“首先吧……”李卓巴拉巴拉说了好多，可惜刘二胖只对最后一个感兴趣。
“哎，你说的也对呀，到时候我想看谁的资料就能看，还是名正言顺的，啥生活照、艺术照、床照的，统统都能看，咝，想想还挺让人向往的呢……”
“所以呀，刘科长，先帮我查个人呗。”李卓不失时机地提要求了。
“送你一个字：滚！”刘二胖马上从看美女照片的憧憬中跳出来了，“当然了，如果有福利看的话，我收回那个字。”
李卓开始磨牙了，特么的这个死胖子，每次都这样，问题是现在哪个都没在他身边，给他看啥？
咦，不是还有个左玥吗？
虽然没那层关系，临时冒充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想到了这个好主意，李卓兴冲冲地出去，转身就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左玥开门将他放了进去。
李卓发现她又在围着浴巾，转身就想走，也就是在一转身的那么一瞬间，仍在视频通话中的刘二胖看到了左玥，大呼小叫起来。
“我靠了，李卓，你他妈不是人呐，这么小的你都下得去手？”
李卓一边往外走，一边咬牙切齿，“闭上你的鸟嘴，她……”
刚说出一个“她”字，就被身后冲过来的左玥抢走了手机，对着屏幕一顿输出：“你个死胖子，说谁小呢？说谁小呢？老娘马上就二十三了，二十三，懂不懂？我看你才小呢，长得人五人六的，连个话都不会说，断奶了没有啊？要不要姐姐给你买点儿零食啊？”
憋了一中午的火力，此刻全都朝着刘二胖砸过去了。
吓得二胖同学瑟瑟发抖，一句都没敢回。
末了，把手机塞给李卓，“呼……”长出了一口气，“好了，果然，人要想舒坦，就得把负面情绪转嫁给别人才行。李县长，刚才那些材料看了吗？”
“没，还没来得及看呢。”李卓也有点儿怕左玥了，这女人要是发起火来，还真是不讲理呀。
左玥刚刚降下去的火气又“噌”地一下窜上来了，“李县长，大老远的来了，你能不能务点正业？你要觉得无所谓，咱们马上走人。”
手机屏幕上的刘二胖乐得东倒西歪……
……
果然如李卓猜测的那样，西溪镇有关防火道的土地账本以及财务账目方面，多少年来似乎形成了一个传统，都是另立一套账的。
看来镇政府这边的历任官员也都知道，那个防火道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所以在关键的账目上，都把自己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卓看了一会儿，冷笑一声，合上那个日记本。
他们认为没有任何问题的账本，在左玥眼里却是漏洞百出的，她很快就查到了其中的猫腻。
防火道的亩数在账本上记录很零散，而且并不规范，可是左玥却抽丝剥茧，硬是给翻出近八千亩的防火道。
这个数据都给李卓吓了一跳。
八千亩意味着啥？
意味着以三十米宽为标准的防火道总长度近一百八十公里。
且不说西溪镇周边的树林有没有那么大的面积撑起这个公里数的防火道，光是这八千亩地本身就是个问题。
富宁县整体处于山区，西溪这边虽说已经算是山区边缘了，相对来讲耕田确实不少，但是，毕竟只是一个镇，总的耕田数目有限。
现在搞出八千亩的防火道来，怕不是要占用整个西溪镇近三分之一的耕田了吧？
开玩笑都不带这么开的！
下午，左玥是带着李卓的疑问去查账的。
可是结果却让李卓惊得差点儿眼珠子都掉下来。
西溪镇总耕田亩数两万八千两百四十一亩，这是今年最新的统计，也是上报到县里的数目。
而且，左玥还发现，这个亩数近三十年多来，变化不是很大，是从最初的两万七千多亩发展到现在的。
那么，防火道的那八千亩耕地是从哪里来的？真的都是防火道吗？还是说包括在这两万八千亩之中的？
既然是国土局那边确权过的，肯定是在总的数目当中的，这是李卓的判断。
这问题确实有点复杂了，不过没关系，左玥打了一个响指，“李县长，想不想知道这八千亩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看着坐在床上一脸“你赶紧求我呀”的左玥，李卓恨恨地咬牙，拿起自己的包翻了半天，翻出一张青州市凤雅健身俱乐部永久会员卡，这是上次去青州，金诚修给他的。
捏在手里，上下打量左玥。
最后，叹了一口气，“唉！这东西你可能用不着，还是找别的吧。”
说完，准备将那张卡塞回包里。
左玥手疾眼快，一把抢过去，惊叫连连，“哇！凤雅的会员卡，我去，还是永久的，哈哈……”
嚣张得意地大笑着仰倒在床上。
大概是忘了自己还穿着那套jk裙，两腿扑腾之时，里面的卡通图案被李卓看了个满眼。
嗯，有点儿撩人……咋办？